省籍情結－隨想

我的父親是外省人
我的母親是本省人
所以
我們這種外省人與本省人結合所生的第二代
有人稱我們叫『芋仔番薯』
一種略帶輕蔑的暱稱
而新鮮食材中現在也發展出真有芋仔番薯這種東西
我不清楚最初是否為了印證不同屬性的結合也有新奇的口感而植種呢
還是為了平反『芋仔番薯』的結合並沒有想像中的糟
所以才有這種果實的誕生
總之
省籍情結這種東西彷彿是個潛藏四處的引信
隨便什麼器物、社群都有可能一不小心就引燃本、外省人對立的風暴

前些日子因為要下廚煮一道『清燉牛肉湯』
所以上市場去尋覓一些相關的食材
偌大的市場逛起來有趣而不顯疲累
我想我也許有著『歐巴桑』的特質而過去並不自知
每一次烹調食物
其實並沒有一定的食材鎖定
我的菜單一向隨性得敞開大門
清燉牛肉湯所需的番茄、辣椒、洋蔥、胡蘿蔔都不難找到
唯獨這道湯品我卻固執地鎖定非得由大蔥這樣有著特殊香氣的材料來入味
人的獨到堅持有時很莫名
彷彿不這麼堅持著
所完成的作品必定擁有缺陷一樣的令自己無法接受

繞了大半個市集
幾乎每處菜攤都問過了一回
其實到最後也做了最壞的讓步打算：了不起就用一般的青蔥吧！
這種軟弱的讓步有時候真的讓人沮喪
但相對的也埋下一個料理失敗的推諉藉口的伏筆
所以
我相信人的潛在裡就是一種矛盾的動物

來到一個攤上菜色略多的販子前
眼神迅速的瀏覽了一回他菜攤子上的菜色
結果依舊不見我尋尋覓覓的大蔥蹤跡
我開了口問了菜販老闆：你沒有賣燉煮牛肉的那種大蔥哦？
也許是我話語中的失望
讓老闆覺得自己的攤子無法滿足客戶的需求而起了微慍
以為應該是和氣生財的老闆口中竟然出現了這樣一段話：
『那是外省人在吃的，我們沒在賣……..』
有點傻了的面對這樣的回答
食物不就是食物嗎？
何以還分本省人或外省人才吃？
這樣的答案就看得出來一個人面對人生課題的深度與廣度

從小到大
我從來不覺得我身為『芋仔番薯』有任何尷尬之處
我開心悠遊的在這個島上生活過半生歲月
以身為島上的居民感到幸運幸福
一直到這幾年
我開始感受到某些特定的人習慣以此為題的操弄族群意識
原本質樸良善的人也因為耳根軟而受到鼓動
小小的一座島始終無法稍有寧靜
尤其是每逢選舉的那段日子
原本應該是要相互團結扶持的島民
往往皆有著一雙殺紅了眼的猙獰
一朝華麗加身
人們彷彿忘了最初開墾的艱辛

我只是想好好的喝一碗溫醇的牛肉湯而已
不想
卻讓我遇見了一場有點寒心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