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想

前一晚
貪戀羅東夜市美食的代價
便是幾近子夜才到家
再加上賴以代步的機車隨性停放在捷運站
美食的魅力總是令人容易如此放浪形骸

既然賴以代步
因此
頹廢糜爛過後
還是得將『愛駒』領回繼續伴走天涯
也許是連續幾個寒流過境凍壞了腦子
今晨醒來竟突發奇想地想以走路的方式
去到一、兩個城鎮之隔以外的地方領回我的機車
兄長語帶輕蔑地並不怎麼看好這趟『冒險』
並說若途中改搭『小黃』他並不會感到意外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這句話不知道是害我還是挺我
總之
帶上相機和一壺水
我就這麼出發了

距離上次從西門町走回新莊
約莫有十多年之久了
那次和另外三個好友一時興起的想散步回各自的住所
也是一句『輸人不輸陣』的豪語給激發的熱情
趁著黃昏涼爽的晚風起程
過了兩座大橋
走到月亮星子都探出了頭
持續性的笑語在車輛呼嘯而過的巨大聲響中散逸
現在忘了那時都說了些什麼
但是
卻記得那種年少輕狂的無畏

事隔多年
人事全非
當年的豪氣與熱情給歲月磨得殘缺
就連骨子裡的灑脫也換了一種方式
總覺得是該抓住這樣難得的瘋狂意識
趁著剛出爐火辣辣的衝動
我開始朝著台北的方向出發

一個人走路
似乎也是一種對於沉澱心情的極好方法
尤其是個性急躁的人
發現自己一開始是急行軍方式般的行走著
腦子裡只有一個『急』字
是平常騎著機車時的慣常思維嗎？
如果是
好危險呢
忘了應該好好走路、慢慢前進這件事很重要
就跟人生一樣
我們也許都擔心還有好多人沒遇著
還有好多東西沒學好
但是
你好好看過身邊的人事物了嗎？
我們太容易往前看了
所以不清楚自己現在腳下踩著的是一片鳥語花香的青草地
只是一直擔心到不了對面的山頭………




於是
我開始慢了下來
用時間來換取我想要的悠然自若
我開始看到好多我騎車時未曾注意過的店鋪
有的販賣古樸
有的販賣陳舊
當然也有販賣美味和舒適
販賣誠意與輕忽
嘖嘖稱奇的是我竟然在前往母校的那條路上
看到那座髒髒的、充滿年歲的胡蘿蔔清洗場
一簍簍新鮮的胡蘿蔔被送到這個小徑旁的場所
應著客戶的需求只清洗或是直接去皮
二十年前它就做著同樣的這些事
當時我每次經過每次都沒什麼勇氣去了解
直到今天
我和老闆的妹妹聊著這個小小工廠
才知道它已經存在著近四十年了
以為在周邊的屋舍皆輾轉翻新後
它應該早已經成為一則歷史
沒想到我離開校門二十年後
它還在那裏等著我的再次拜訪
我央求老闆的妹妹讓我拍幾張照片紀念那段歲月
她笑得有些燦爛的說著：『好啊！好啊！……』
她應該是想從沒有人想過要拍這種簡陋汙穢的處所吧？
但對我來說那是歲月裡的曾經
既然未曾消失殆盡
那就是一種幸運……